陈年旧事压在心头,不得释放。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合适的倾诉对象,宋桑结便一股脑吐露了出来,甚至无需离阳刻意追问。 说罢,宋桑结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,便面露歉意:“是我压抑太久了,还望前辈海涵。”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离阳自然能够理解宋桑结的想法。 前世的因果,今生来报偿。 也不知,是好还是坏。 他摇了摇头:“生死离别,此乃人之常情。” “你也莫要深陷其中,到头来求得一场空。” 此言一出,宋桑结顿时若有所思。 (莫非前辈是在提醒我,不要太过宠溺万彰了?) 的确,万彰已经长大成人,自己也并非他今生的亲父,若是管得太宽,难免有些逾越。 想来之前那天魔虚影借万彰之躯所言也不无道理,自己处处照看,反倒是容易引起逆反心理。 终究,还是到了放手的时候。 想到这里,他脸色复杂,躬身揖礼:“前辈,受教了。” 见此人明悟了,离阳微微颔首。 他刚才那一句其实是在暗示宋桑结莫要太过纠结于前世,若是到时候万彰一不小心转变成了天魔,这宋桑结放不下,做出些不智之举,那可就糟了。 若是欣然赴死,让自己被万彰给吞吃也就罢了,就怕为虎作伥,帮着万彰残害修士。 届时,便只能离阳来亲手了解这段纠缠不清的因果了。 他随即轻笑一声:“既然失而复得,那便好好珍惜吧。” 宋桑结立马捣蒜般点了点头:“我会的!” 他随即将奄奄一息的万彰小心翼翼收入袖中,然后吞服下了些许疗伤丹丸,原地打坐休养。 之前先遭万彰偷袭,又撞上姜依,可是受了不小的伤,若是不尽快恢复,恐怕会落下什么暗伤病根,有碍修行。 然而就在这时,一旁的阴影当中却突然传来一些动静。 宋桑结有所察觉,刚想出声提醒,却窥见面前的离阳并无任何动作。 他稍加思索,便断了这般念头。 (想来我能探知到,没理由前辈不能,既然他不出手,那便说明来者或许不是敌人。) 不出所料,从黑暗中走出来的,赫然是失散已久的蜮娘。 她身上的法袍已然破损,但好在并未受伤。 只不过,她身后似乎还跟着别人。 宋桑结定睛一看,发现居然是熟人,正是之前的宫装女修,柳倩。 对方气息奄奄,倒是和他一样,身负重伤,想来也是之前与天魔虚影所寄宿的修士厮杀所致。 柳倩显然也发现了宋桑结的状态极差,二人对视一眼,倒是有些同病相怜了。 见蜮娘居然带回来一个和宋桑结一般未被天魔虚影寄宿的修士,离阳顿时眉头一挑。 他对此女有些印象,对方是和常威一伙的。 但这群人不是在参加玄姹大会么?怎么如今弄得遍体鳞伤,竟然逃到了这重光洞下面来。 莫非? 他随即开口问道:“想来你是从上面下来的,那里现在如何?” 闻言,柳倩下意识地回答道:“群魔乱舞,分不清谁是天魔,谁又是修士。” “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简直就是地狱。” 离阳微微颔首,果然不出他所料,玄姹大会恐怕也只是个幌子,为得便是吸引修士前来,供这些天魔吞食。 但随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,这些天魔虚影之前对付叶玄尚且畏畏缩缩,明显是惧怕被人发现,没理由现在如此明目张胆。 更何况,那天魔本体被困在地渊当中,单凭这些分化出来的天魔虚影,随便来个元丹真人都能将之一顿收拾。 这么细细一想,情况恐怕极为复杂,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推波助澜。 宋桑结连忙问道:“三才师伯呢?如此乱象,他没有出手吗?” 柳倩摇了摇头:“联系不上他老人家,估计又躲在千安舟上喝酒了。” 听她这么一说,宋桑结顿时怒不可遏:“这个老登!都什么时候了!还惦记着他的马尿!” “待我回去宗门,定要告他一状!” 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感染,柳倩也有些烦闷:“三才师伯若是不在,以我等,根本无法剿灭天魔。” “偏偏那几位元丹师叔又不见踪影,真是恼人!” 宋桑结冷哼一声:“想来都是被三才那老登强拉去喝酒了!他这人喝醉了就爱吹牛,若是没有人在一旁捧哏,便觉得无趣。” 听完这二人的谈话,离阳若有所思:“有这么巧?凝归以上的修士都有事?” 他刚说完这句话,宋桑结便眉头紧锁:“前辈你是说,这其中有蹊跷?” 柳倩却有些疑惑:“前辈?” 她后知后觉,这时才发现四人之中的主导者不是宋桑结,而是离阳。 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离阳,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,仍旧当他是筑衡修士叶玄。 因此表情便更加不解了。 好在宋桑结暗中传音说明了一切,柳倩才半信半疑地躬身揖礼:“前辈是怀疑已经有元丹真人被天魔寄宿,因此将三才师伯还有一众师叔引走了?”